《虚拟赛场:奥林匹亚竞放新章》
>国际奥委会为吸引年轻观众,
>正式推出“电子奥运会奥运会”项目,
>允许运动员通过脑机接口直接操控虚拟化身参赛。
>然而首场比赛直播中,所有选手突然失控——
>他们的动作竟同步重现了古代奥林匹克失传千年的禁忌仪式。
聚光灯在穹顶汇成刺目的白热太阳,旋即分裂、流淌,化作亿万像素洪流,奔涌过无限延伸的数字峡谷。《命运》交响曲的旋律被算法拆解,又以更恢弘、更非人的音浪重构,裹挟着全球数以十亿计屏幕前的期待与焦灼,轰然灌入这名为“奥林匹亚起源”的虚拟世界。
首届电子奥运会开幕式现场。
尼科斯·拉斯科斯站在起跑线后,不,是悬浮在那里。他能“感觉”感觉”到身下并非实体塑胶跑道,而是由纯粹光能编织、微微波动的力场。透过全覆盖式的神经感应头盔,现实世界的世界的体育馆闷热、汗味以及肌肉纤维的细微的细微颤抖已被彻底滤除,取而代之的是数据流模拟出的、掠过他虚拟化身皮肤的清凉气流,以及,以及脚下光轨传来的稳定助推感。他的视野右上角,实时心率、神经连接稳定性指数、多巴胺与肾上腺素模拟水平正以优雅以优雅的字体跳动着。这是百米飞人大战,人类最古老的速度对决,在此刻,却由意识直接驱动数据构成的躯体来完成。
“各就各位——” 发令声并非来自扬声器,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,冰冷,毫无波澜。
尼科斯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空气,用意念锁定了前方那条悬浮在虚空中的终点光带。他能“听”到自己加速的心跳,既是生物体的,也是系统模拟的。三年前,当国际奥委会宣布设立电子奥运会,并引入最高规格的脑机接口竞赛项目时,嘲讽与质疑铺天盖地。现在,那些声音都被此刻全球直播间滚雪般增长的观看人数淹没了。这是历史,他知道。而他,作为希腊短跑复兴的希望,将以这种前所未有的方式,为自己古老的祖国夺取荣耀。
“预备——”
就在那个临界点,指令下达前的一微秒,异样发生了。
不是故障,不是信号干扰。是某种……浸润。一股。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触感,沿着脊柱位置的神经接口逆流而上,悄无声息地漫入他的意识。眼前流光溢彩的数据的数据世界猛地一顿,色彩饱和度骤然降低,像是蒙上了一层陈旧的羊皮纸滤镜。那些代表身体状态的光滑UI图标,扭曲了一下,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、由复杂几何线条和古老符号组成的怪异纹章,一闪即逝。
下一秒,发令脉冲炸开。
尼科斯的身体,身体,或者说,他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的完美化身,如一道离弦之箭射出。起步,完美。加速,无可挑剔。风压感逼真得令人战栗。但不对劲。完全不对劲。
他的动作不再完全受控。一种深层的、原始的韵律,从他的核心深处被唤醒,强行覆盖了他千锤百炼的技术动作。他的手臂摆动变得大开大阖,带着一种祭祀舞蹈般的庄重与狂野,每一步踏在光能跑道上,都引发一圈圈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金色波纹荡漾开来,那波纹的形状,像极了破碎的陶罐上描绘的月桂花环。
观众的惊呼声(来自现实世界通过音频接口的有限输入)变得遥远而模糊。取而代之的,是越来越清晰的、仿佛来自无数个喉咙的低沉吟唱,用一种他完全不懂,却莫名感到心脏抽搐的语言。
他用眼角余光扫视两侧。其他的赛手,那些代表着不同国家、拥有各异建模形象的顶级运动员们,也全都陷入了同样的异常。他们的奔跑姿态,同样偏离了标准的短跑力学模型,变得古朴、奇异,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仪式感。整个赛道,十道身影,不再是追求极限速度的竞争者,更像是一群……执行某种古老程序的祭司。
恐慌如同冰水,瞬间浇透了他的意识核心。“控制台!退出链接!强制断开!”他在意念中疯狂嘶吼。往常响应迅捷的系统指令石沉大海,只有那片吟唱声愈发响亮,撞击着他的数字耳膜。
视野开始剧烈闪烁,数据的洪流中,破碎的画面强行插入——
*烈日炙烤着真实的沙土地,空气因高温而扭曲。* 庞大的、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神庙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,反射着刺眼的光芒。 *浓重的汗水味、橄榄油的气息、还有燃烧祭品产生的特殊烟熏味,混合成一种极具实感的冲击。* 他看到自己,或者说,一个穿着简易腰布、皮肤黝黑的古代运动员,正在一条简陋的土质跑道上奔跑,周围是山呼海啸的人群,他们穿着希顿衫或盔甲,面容模糊,但呐喊声震耳欲聋。
*金铁交击的锐响!* 视角切换,他手持圆盾与短剑,在一个泥沙飞扬的场地中与人搏斗,动作狠辣致命,每一次挥击都瞄准咽喉、关节。这不是运动,这是……战场上的杀戮技。温热的、咸腥的液体溅到脸上。
*无边无际的黑暗,只有中心一点摇曳的火光。* 低沉的、仿佛源自大地肺腑的祈祷词在密闭空间中回荡。他和其他一些赤膊的男子,围绕着什么在缓慢移动,脚步踏出复杂的轨迹。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草药燃烧后的甜腻香气,还有一种……血的铁锈味。强烈的禁忌感与肃穆感攫住了他。
“呃啊——!”尼科斯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,不知是来自神经反馈的过量刺激,还是精神上的剧烈排斥。
在现实世界的雅典主体育场控制中心,已是一片混乱。
“见鬼!所有生物读数异常飙升!神经负载超过安全阈值120%!”
YP街机一飞冲天“连接锁定!无法强制断开!底层协议被未知序列篡改!”
“上帝啊……你们看他们的动作……”一个女性技术人员指着主屏幕上分割的画面,声音颤抖。
画面中,包括尼科斯在内的十名运动员,他们的虚拟化身不仅在以一种诡异的、同步的古老姿态奔跑,他们的双手,开始在奔跑中有规律地抬起,手指弯曲成特定的、充满象征意义的手势,指向天空,指向地面,指向彼此,构成一幅流动的、令人不安的符号矩阵。
首席技术官脸色惨白,汗珠从额头滚落。“……立刻分析那些手势模式!调用所有考古数据库!快!”
虚拟赛道内,尼科斯的挣扎越来越弱。那股外来的、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,持续上涨,淹没他的自我边界。最初的恐惧并未消失,但却奇异地开始转化为一种他无法理解的……虔诚?归属感?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奔跑,如此舞动,为了某个被遗忘已久的神祇,执行一项神圣而危险的密仪。
终点线近了。
但那不再是他追求的胜利绶带。
他看到前方的光线扭曲、汇聚,逐渐勾勒出一个巨大的、模糊的虚影。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运动图腾,形态变幻不定,时而像双蛇杖,时而像颠倒的碗,时而又呈现出骨骼与星辰交织的诡异图案。一股庞大、沉睡般的威压从中散发出来,让他灵魂战栗。
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仪式感彻底同化的最后一刻,一个清晰无比的词语,伴随着无数重叠的狂热祈祷声,在他脑海深处爆炸开来,其含义不言自明:
“……献祭……”
冲线。
没有欢呼,没有庆祝。
尼科斯的虚拟化身在越过终点光带的刹那,所有的力量骤然抽离。他没有做出任何缓冲动作,就那么僵硬地、直挺挺地向前扑倒,重重地“摔”在由光构成的“地面”上,一动不动。
同一时刻,现实世界中,雅典主场馆的选手物理支撑平台上,尼科斯·拉斯科斯真实的躯体猛烈地抽搐了一下,随即生命监护仪发出尖锐、连绵的警报声。
全球直播的信号,在捕捉到所有选手集体倒地失控的骇人场面数秒后,被齐刷刷地切断。
屏幕上只剩下一片无序跳跃的彩色噪点,滋滋作响。